小说阅读补充练习(一)
2019.12.21
侯银匠
汪曾祺
侯银匠店特别处是附带出租花轿。银匠店出租花轿,不知是什么道理。
侯银匠中年丧妻,身边只有一个女儿侯菊。在同年的女孩子还只知道抓子儿、踢毽子的时候,她已经把家务全撑了起来。开门扫地、掸土抹桌、烧茶煮饭、浆洗缝补。事事都做得很精到。
一家有女百家求,头几年就不断有媒人来给侯菊提亲。侯银匠千挑万选,看定了开粮行陆家的老三。侯银匠问菊子的意见。菊子说“爹作主!”侯银匠拿出一张小照片,让菊子看,菊子噗嗤一声笑了。“笑什么?”——“这个人我认得!”从菊子的神态上,银匠知道女儿是中意的。
定亲后,陆家不断派媒人来催婚。三天一催,五天一催。侯菊有点不耐烦:“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准备准备。”
侯银匠顺着女儿的意思,搜罗了点金子打了一对耳坠、一条金链子、一个戒指。侯菊说:
“不是我稀罕金东西。大嫂子、二嫂子家里陪嫁的金首饰戴不完。我嫁过去,有个人来客往的,戴两件金的,也显得不过于寒碜。”侯银匠知道这也是给当爹的做脸,于是加工细做。心里有点甜,又有点苦。
爹问菊子还要什么,菊子指指花轿,说:“我要这项花轿。”
“这是顶旧花轿,你要它干什么?”
“我看了看,骨架都还是好的,我会把它变成一顶新的!.’
侯菊动手改装花轿,买了大红缎子、各色丝绒,飞针走线,一天忙到晚。她又请爹打了两串小银铃,作为飘带的坠脚。轿子一动,银铃碎响。轿子完工,很多人都来看。
转过年来,春暖花开,侯菊就坐了这顶手制的花轿出门。临上轿时.菊子说了声:“爹!您多保重。”鞭炮一响,老银匠的眼泪就下来了。
花轿没有再抬回来.侯菊把轿子留下了。
大嫂、二嫂家里都有钱。侯菊有什么呢?她有这项花轿。全城的花轿,都不如侯菊的花轿鲜亮,接亲的人家都愿意租侯菊的。这样她每月都有进项。她把钱放在抽屉里,对丈夫说:
“以后你要买书订杂志,要用钱,就从这抽屉里拿。”
陆家一天三顿饭都归侯菊管。陆家人多,众口难调。老大爱吃硬饭,老二爱吃烂饭,公公婆婆爱吃焖饭。侯菊竞能在一口锅里煮出三样饭。
公公婆婆都喜欢三儿媳妇。婆婆把米柜的钥匙交给了她,公公连粮行账簿都交给了她。她实际上成了陆家的当家媳妇。她才十七岁。
侯银匠有时以为女儿还在身边。他的灯盏里油快干了,就大声喊:“菊子!给我拿点油来!”及至无人应声,才一个人笑了:“老了!糊涂了!”
女儿有时提了两瓶酒回来看他,椅子还没有坐热就匆匆忙忙走了,陆家一刻也离不开她。
侯银匠不会打牌,也不会下棋.他能喝一点酒,也不多。而且喝的是幔酒。两块茶干,二两酒,就够他消磨一晚上。候银匠忽然想起两句唐诗,那是他錾在银簪子上的。想起这两句诗,有点文不对题:姑苏城外寒山寺,夜半钟声到客船。 (选自《汪曾祺全集》,有删改)
1.小说第二段(“侯银匠中年丧妻……很精到”),对全文情节展开有什么作用?请具体说明。
2.文中画线的两处(心里有点甜,又有点苦、及至无人应声,才一个人笑了:“老了!糊涂了!”),分别表现了侯银匠什么样的情感?
3.小说中的花轿与刻画侯菊的形象有密切关系,请简要分析。
4.小说题为“侯银匠”,但写侯菊的文字多,请结合全文探究作者这样安排的理由。
江底之夜
艾芜
走下十里多路的山坡,阻挡在面前的,正是一条水势汹汹的江流和排立在江边的一列街屋,都在暮色中渐渐朦胧起来。街口吐出一大群回到远山去的村人,荷着土洋炮和带着红缨子的长矛,倘不看见另一只手还提有竹筐及布口袋,那会把他们这些赶街的人疑为土匪的。。
“真是幸运!”这样想着。因为一个人,又没带武器,却安然地走到了一个可以暂时住宿的地方。
这儿叫江底,我住在一家临江的马店。兼做店老板和小伙计的,是一位三十来岁的粗女人,衣衫已经补了好些块不配色的疤,三个高矮不齐的孩子和一个尚未满岁的婴儿,时常吵闹着她。
我的装有书和衣衫的包袱,就由她拿去放着。等我和大孩子小猪一块坐在火堆旁边用心烧吃包谷时,她便走进她那间小屋子,把房门紧关,她的第二个孩子,在屋门口急嚷着“妈妈”。
“这一包烧黄的,先给你。”
我一面把刚从火堆里取出来的包谷,撕去一层层的皮,一面招呼着那个快哭的孩子,便听见里面有几本书那样的东西“突地”跌落在地上。我猜疑她在检查我的包袱。该没有东西使她看上吧?她那样健壮,不会把我从后门掀下江去吗?她的丈夫呢?一面胡猜乱想着,一面问小猪:
“你爸爸呢?”
他嘟起小嘴巴说道:“没有爸爸,只有个叔叔!”
“叔叔呢?”
“叔叔没有住在这里,半夜才……。呵哟,烧焦了!”他赶忙用铁火钳拨开火堆,将一块冒着烟的包谷挟了出来。
门呀的一声,女主人生气地出现在门口,“看你一刻也离不开,鬼东西!”一边大声叱骂站在门前的二儿子,一边迅速地瞥视我一下。
“哇——”,她先前抱进屋的孩子在里面哭起来,背在背上的婴儿也跟着哭了起来。她跑进屋里去,把哭着的第三个小孩子提了出来,给他一个耳光之后,随即把大孩子手中啃了一半的包谷抢去,硬塞在小儿子的嘴上,将那张发出哭声的嘴洞,莽撞地堵住。
这第三的孩子真的不哭了,但背上那个却更加哭得凶横了。小猪躲在黑角落里小声地抽噎,不敢哭出来。
睡的时候,我被引进店后一间小屋子,里面发出久无人住的霉气。蜘蛛网像吊着许多流苏一样地,现在屋顶下边和四只角上。两条长凳上横放着三四块松木板子,没有草席,没有棉枝。
“这样怎么好睡呢?老板娘。”
“真没法呵,将就点吧,客人!”女主人板着面孔。
“怎么能够将就?谁愿意出钱睡这样的客店?”
“到了我们这地方,是要受点委屈的哪。”接着冷冷地笑着。
“难道这地方会穷到这样子吗?”
见我稍露讥刺,她便吊下两只嘴角,气愤地说道:
“哪里穷?这样好的地方!那些天杀的东西接二连三来抢,还有你们那些保商队……哼,过一回,光一回……”
我早已非常疲倦:“算了,算了,就这样睡吧。”
光板的床上不好睡,壁板缝里又钻入江风,约到半夜以后就醒了,听着江涛打岸。
“笃笃笃……”店外响起敲门的声音,起初小而低沉,渐渐便大起来:“砰砰砰……”女主人喂喂地急应着去开门。
“睡死了!老子晚上走这样远来!”
“呵呵!这是你们山上种的南瓜吗?……小声点,小声点,今晚有过路的人。”
“包袱大吗?”
男子突然很小声,女人的回答却低微到听不见。我轻坐起来,带着些微的恐怖。壁板缝里望江上,月色正好,黑油油的江水,碰在江中突出的大石上,溅射出无数灿然的银花。一个旅人,晚上来到这儿息宿,半夜被人推下江去,谁也不会察觉。呵,可怖的地方!我不安地躺着,直到天微明才昏迷迷地睡去。天光大亮醒来,觉得自己还在着,便非常喜悦地做着早上要吃的东西。
那男子已不见了。女主人将一个壮大黄圆的南瓜连皮切在瓦罐内,三个高矮不齐的孩子围在她身边,睁大贪食的眼睛,舐着带有唾液的嘴唇。
忽然看见壁上挂着一张小小的像片,就着窗外透进的鲜朗晨光,能从薄尘中分辨出两个年轻军人的雄健姿影。倒边隐约有字,细看始明白:
“民国八年与徐排长摄于四川之泸州,后徐君阵亡于成都龙泉驿一役,即将此仅存之遗影,敬赠君之夫人惠存。
陈长元谨赠”
字迹粗劣,大概是一个排老二之之流写的罢。回头去看见孩子们和母亲还在那里热心地弄煮着南瓜,心里便禁不住黯然起来。 (选自《漂泊杂记》,有删改)
5.简要分析第一段在文中的作用。
6.试推断文章划线句中女主人生气的原因。
7.简要概括女主人家庭的生存状况。
8.请探究文章结尾划线句“心里便禁不住黯然起来”的意蕴。
狩猎
师陀
孟安卿有满腔壮志,年轻时候是个大空想家。在刚刚过了二十岁的那一年上,突然离开祖辈世居的果园城——他出发了,开始了生活上的大狩猎。
果园城里他的姨表妹,气恼加上悲痛,为他哭了,甚至为这个狠心人病了。“你没良心。走就走吧,谁拦着你了?可是总该、总该……”伤心的把脸埋在枕头上,她在床上想。
朱太太——那个姨母,“为他难过呢!什么好东西?……像他这种人,我们挤上眼也找得来!”
她光火有充分理由。两个小儿女在她眼中长大,正像两棵花儿。所有看见过他们的人早就自然的把他们当做夫妇,全以为他们终有一天要结婚的,在这长久的期待中,她在他们身上耗的苦心多么多,寄的希望多么大!一阵狂风,所有的美梦给吹散了。说真话,她流的眼泪比她的女儿更多。看看她的女儿——这个生了长长的黑脸蛋的美貌小姐,她的两只大眼看人时候从下面滚上去,像在人家心上打闪;破颜一笑,小鼻子鼓动得多逗人爱;常常,她常常稳重的坐着,眉整起来,严密的闭着的嘴唇稍微向外突出,就像顽固的小花骨朵。从这种特别表情,谁都能看出她有性格,有主见。她的样子仿佛说:“你瞧我多有本事?我准备好了,我在等待着了。”她显著的倾向实际方面,最后两年母亲几乎把家务全交给她,很快就练成了能手。她比母亲处治的更有条理。
可惜正为她处治的更有条理,孟安卿想起这是个爱用秤杆子教育姑娘,专门出产能干老婆的城市,幻梦才深深受了伤。并不是他不爱她了;恰恰因为他仍旧爱她,她的每一个小动作仍旧能牵动他的神魂——那么他怎么能忍受这种打击?怎么能眼看着他的幻象破碎,看着他的偶像跃倒下来,将来看着她专门争斤论两,计算柴米和油盐哪?
孟安卿离开果园城十二年,没有给过果园城消息。年轻人全有这种气度,青春跟雄心支持着他,幻象在他前面,他勇往直前,从不动摇。最后他成了个肖像兼风景画家,他大狩猎的结果。
但是最初的兴奋——由工作顺手激起的兴奋和快乐过去之后,孟安卿的心里渐渐空虚,终于成了一片荒凉,出其不意,有一天他突然回来,回果园城来了。
他在车站下面的旅馆里订了个房间,在里头关两小时,仔细的从鬓角上拔掉几根白头发,随后他走出来,一直上了河堤。
郊野上好风光,天色澄蓝,阳光充沛的照耀着新犁起的田地、树林和大路,仿佛向人报告好运。而鸟儿在柳树上鸣唱着,在堤岸旁边,孟安卿没有想到,它们看见他惊骇的飞开了——过去他跟它们那么亲密过的,现在它们不认识他了!
接着他进城,在果园里,春天他曾陪同姨表妹去掐花,夏天他们曾游玩过的,现在果树大半都衰老卷秃了,有的且被砍伐代以新的小树了。最后他走上市街,在街上,仍旧是尘土,仍旧是狗和猪。“看起来只有这里没有变动,”他心里想。面坊的磨子响着,脚踏箩的撞击声一直传到外边。药铺里的舂药声仍旧是老调子,叮咚叮当,药臼的鸣声活泼而又清脆。
终于他站在那个一直深埋在记念中的门前,手按在门环上,他迟疑不决,既然已经回来,既然不久就要看见想念的人,何不把这种好心情多保存一会儿?
一个熟人凑巧解救了他。正在这时候,一个卖纸烟的凑巧从那边走过来。
“卖香烟的!”他走过去。
卖纸烟的原先卖梨糕,他自己小时候是个买零食的好主顾。
“你不卖梨糕了?”
“不,不卖了。现在没有人做了。”卖纸烟的惊异地看着他。
“你可知道朱太太还住在这里?”
卖纸烟的说她仍旧住在老地方,压根儿就没有搬过。
“那么——”孟安卿的心跳起来,气色变了,脸红了。他本来想问另外一个女人,朱太太的女儿,他的姨表妹,忽然他改了口。
“那么,这城里有个孟安卿,你认识吗?”
“不,不认识。”他说他根本不相信有这个人,他以为只是爱开玩笑的捏造来骗人的传说。
一阵失望压倒了孟安卿,突然间他感到兴亡变迁,时间加到人身上的变化。他想起他在旅馆里拔掉的白头发,他的终于无可遮掩的皱纹。现在果园城人更进一步告诉他,他们认为根本没有他这么个人,只在人家的笑谈中才存在了。孟安卿毫不动弹的站着,脚踏箩药臼照样响着,——其实连它们也变动过了;狗和猪从旁边走过去,他也不再感到亲切了。他向空中愣好半天,最后,看见卖纸烟的还等着他,他搭讪着买了一包。
他没有再询问他的姨表妹。他珍重的将在果园城买的香烟塞进口袋,然后向车站那边走去,火车在等候他,一切旅馆和按月出租的房子都在等候他。
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日
(选自《果园城记》,有删改)
9.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,不正确的一项是(3分)( )
A.孟安卿满腔壮志,追求梦想,不愿接受果园城单调而讲究实际的生活,担心爱情的幻像破碎,就毅然离开了果园城。
B.朱太太非常关爱孟安卿与女儿,希望“正像两棵花儿”的他们结婚成为夫妻,有实际本领,成为生活能手。
C.小说成功地运用了景物描写。“郊野上好风光,天色澄蓝……”衬托了主人公内心的兴奋、轻松等“好心情”。
D.作者在文中多处运用精彩的对话描写与心理描写,如“在里头关两小时,仔细地从鬓角上拨掉几根白头发”就是典型例证。
10.小说中“卖纸烟的”这一人物有何作用?(5分)
11.文章的结尾有怎样的艺术效果?请结合全篇简要说明。(6分)
陶虎臣
汪曾祺
每到天气晴朗,上午十来点钟,在这条街上,就听到从阴城方向传来爆裂的巨响:“砰一一磅!”大家就知道,这是陶虎臣在试炝仗了。
阴城是一片古战场,相传韩信在这里打过仗,现在还能挖到一种有耳的尖底的瓶,当地人说这种陶瓶冬天插了梅花,能结出梅子来。现在这里是乱葬冈,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叫做“阴城”。到处是坟头、野树、荒草、芦荻。草里有蛤蟆,野兔子。早晨和黄昏,有许多白颈老鸦。人走过,就哑哑地叫着飞起来。这里只有一个破财神庙,里面住着一个侉子。
陶虎臣家的货色齐全。除了鞭炮,还出一种别家不做的鞭,叫做“遍地桃花”,不但外皮,连里面的筒子都一色是梅红纸卷的。放了之后,地下一片红,真像是一地的桃花瓣子。如果是过年,下过雪,花瓣落在雪地上,红是红,白是白,好看极了。
他还有一项绝技,是做焰火。做焰火,除了配料,关键是串捻子。串得不对,会轰隆一声,烧成一团火。弄不好,还会出事。陶虎臣的一只左眼坏了,就是因为有一次放焰火,出了故障,一个火星迸进了瞳孔。陶虎臣坏了一只眼睛,还看不出太大的破相。他依然随时是和颜悦色的,带着宽厚而慈祥的笑容。这种笑容,只有与世无争,生活上容易满足的人才会有。
但是,鞭炮生意,是随着年成走的。什么时候风调雨顺,国泰民安,什么时候炮仗店就生意兴隆。这样的年头,能够老是有么?
这一年,伏汛安然度过,保住了无数人畜。秋收在望,市面繁荣,城乡一片喜气。有好事者倡议:今年放放焰火!东两南北四城,都放!一台七套,四七二十八套,陶家独家承做了十四套。东城定在八月十六放。地点:阴城。
这天万里无云,一天皓片。阴城的正中,立起一个四丈多高的架子。有人早早吃了晚饭,就扛了板凳来等着了。人们寻亲访友,说短道长,来来往往,亲亲热热。阴城的草都被踏倒了。人们的鞋底也叫秋草的浓汁磨得滑溜溜的。
忽然,上万双眼晴一齐朝着一个方向看。人们的眼睛一会儿睁大,一会儿眯细;人们的嘴一会儿张开,一会儿又合上;一阵阵叫喊,一阵阵欢笑;一阵阵掌声。--陶虎城点着焰火了!
最热闹的是“炮打泗州城”。起先是梅、兰、竹、菊四种花,接着是万花齐放。然后,一声炮响,照眼的灯球之中有一座四方的城,眼睛好的还能看见城门上“泗州”两个字。城外向里打炮,城里向外打,灯球飞舞,砰磅有声。最有趣的是“芦蜂边瘌子”,一阵火花之后,出现一个泥头的纸人,手里拿着一把破芭蕉扇。霎时飞来许多马蜂--火花,纷纷扑向他,他四面躲闪,扇不停地挥舞。看到这里,满场大笑。这些辛苦得近于麻木的人,是难得这样开怀一笑的呀。最后一套是火花之后,吊下四个大字:“天下太平”。
年头还是不好。头一年,四乡闹土匪,县政府出了布告:“冬防期间,严禁燃放鞭炮。”明年,蒋介石搞“新生活”,取缔了鞭炮。陶虎臣别无产业,只好做一点“黄烟子”和蚊烟混日子。第三年,陶家炮仗店的铺门上了锁,再也打不开了。陶家的锅,也揭不开了。
岁暮天寒,彤云酿雪,陶虎臣无路可走,他到阴城去上吊。刚把腰带拴在一棵树上,把头伸进去,一个人拦腰把他抱住。这人是住在财神庙的那个侉子。
(选自《汪曾祺文集》,有删改)
12.简要分析小说第二段在全文中的作用。
13.赏析画线的文字在语言表达方面的特色。
14.作者为何花较多笔墨写“八月十六”“放焰火“的情景?
15.请结合陶虎臣的生活经历和性格特点,探究小说的主旨。
胖子和瘦子
【俄】契诃夫
在尼古拉铁路的一个火车站上,两位朋友,一个胖子和一个瘦子,相遇了。
胖子刚刚在火车站餐厅里用过午餐,他的嘴唇油亮亮的,像熟透了的樱桃。他身上有一股核烈斯酒和橙花的气味。瘦子刚从车厢里下来,吃力地提着箱子、包裹和硬纸盒。他身上有一股火腿肠和咖啡渣的气味。在他背后,有个下巴很长的瘦女人不时探头张望——那是他的妻子,还有一个眯着一只眼的中学生,那是他的儿子。
“波尔菲里!”胖子看到瘦子大声喊道,“是你吗?我亲爱的!多少个冬天,多少个夏天没见面啦!”
“我的老天爷!”瘦子惊呼道,“这是米沙,小时候的朋友!你打哪儿来的?”
两位老朋友互相拥抱,一连吻了三次,然后彼此看着对方泪汪汪的眼睛。两个人都感到又惊又喜。
“我亲爱的!”接吻后瘦子开始道,“真没有料到!简直喜出望外!哎,你倒是仔细瞧瞧我!你呢,还是那么一个美男子,跟从前一样!还是那样气派,喜欢打扮!咳,你,天哪!噢,你怎么样?发财了吧?结婚了吧?我已经成家了,你看……这是我的妻子路易莎,娘家姓万岑巴赫……她是新教徒……这是我的儿子,纳法奈尔,中学三年级学生。纳法尼亚,这位是我小时候的朋友!中学同班同学!”
纳法奈尔犹豫一下,摘下帽子。
“中学同班同学!”瘦子接着说,“你可记得,同学们当时怎么拿你开心的?给你起了一个外号,叫赫洛斯特拉特,因为你用香烟把公家的一本图书烧了一个洞。我的外号叫厄菲阿尔特,因为我喜欢告密。哈哈……当时都是小孩子哩!你别害怕,纳法尼亚!你走过来呀……噢,这是我的妻子,娘家姓万岑巴赫……新教徒。”
纳法奈尔犹豫一下,躲到父亲背后去了。
“喂,朋友,你生活得怎么样?”胖子热情地望着朋友,问道,“在哪儿供职?做多大的官啦?”
“在供职,我亲爱的!升了八品文官,已经做了两年了,还得了一枚圣斯坦尼斯拉夫勋章。薪金不高……咳,去它的!我妻子给人上音乐课,我呢,工作之余用木料做烟盒。烟盒很精致!我卖一卢布一个。若是有人要十个或十个以上,你知道,我就给他便宜点。好歹能维持生活。你知道,原来我在一个厅里做科员,现在把我调到这里任科长,还是原来那个部门……往后我就在这里工作了。噢,你怎么样?恐怕已经做到五品文官了吧?啊?”
“不对,亲爱的,再往上提,”胖子说,“我已经是三品文官了……有两枚勋章了。”
刹那间,瘦子脸色发白,目瞪口呆,但很快他的脸往四下里扭动,做出一副喜气洋洋的笑容。似乎是,他的脸上,他的眼睛里直冒金星。他本人则蜷缩起来,弯腰曲背,矮了半截……他的那些箱子、包裹和硬纸盒也在缩小,皱眉蹙额……他妻子的长下巴拉得更长,纳法奈尔垂手直立,扣上了大衣上所有的纽扣……
“我,大人……非常高兴!您,可以说,原是我儿时的朋友,忽然间,青云直上,成了如此显赫的高官重臣!嘿嘿,大人!”
“哎,算了吧!”胖子皱起了眉头,“何必来这种腔调!你我是儿时朋友——何必来这一套官场里的奉承!”
“哪儿行呢……您怎么能这么说,大人……”瘦子缩得更小,嘿嘿笑着说,“大人体恤下情……使我如蒙再生的甘露……这是,大人,我的儿子纳法奈尔……这是我妻子路易莎,新教徒,某种意义上说……”
胖子本想反驳他几句,但看到瘦子那副诚惶诚恐、阿谀谄媚、低三下四的寒酸相,使得三品文官几乎要呕吐了。他扭过脸去,向瘦子伸出一只手告别。
瘦子握握他的三个指头,一躬到地,像中国人那样嘿嘿笑着。他妻子眉开眼笑。纳法奈尔咔嚓一声,收脚敬礼,把制帽掉到地上。
一八八三年十月一日
16.两个小时候的朋友、中学同班同学见面,瘦子向胖子介绍了自己哪些方面的情况?请简要概括。
17.文中的瘦子是个怎样的形象?文章使用了何种写作手法来突出人物形象?
18. 自由简析“三号人物”纳法奈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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