艺术界对吴冠中的评价往往容易打起来。传统派说他不懂画画,不会用笔,当然他自己也说过“笔墨等于零”,一句话打烂传统派的大腿骨,让人恨得咬牙 。而喜欢他的新派人会说,你们这些人,还用笔墨来评价人家,殊不知人家画的根本就不是中国画。
吃瓜群众多半表示,哎呀这个人画的真好看,于是,吴冠中作品被印在衣服上,盘子上,还有数不清的廉价复制品挂画,吴冠中系列的艺术衍生品,是卖的最好最多的。
这个背着粪筐去写生的老头,一次又一次地撕毁自己画好的画的老头,这个画价最高卖到2个亿,晚年却只想吃煎饼,但是咬不动了的老头。是个倔强的,注定独行,注定传奇的老头。
倔强吴冠中 |,一个传奇的老头
1949年末,“留法三剑客”吴冠中、赵无极、熊秉明进行了一次彻夜长谈,此后,赵无极、熊秉明继续留在法国,而吴冠中则决定回国。这个决定,使他的命运轨迹开始变得与另外两人截然不同。

吴冠中在法国凡尔赛宫前留影
独自一人踏上归国的旅程,想必吴冠中已对国内的艰苦环境有了心理准备,他却依旧没有料到,一场文革,不仅不能好好搞艺术,搞不好连命都会丢掉。

朱德群(左)、吴冠中(中)和熊秉明(右)
据说70年代末,吴冠中和袁运生等人夜谈时抱怨了一些不平事,第二天老先生一大早去敲袁运生的门,再三叮嘱说:昨夜谈话没有录音吧?千万不可外传啊!此时文革已经结束,可仅仅一次夜谈却仍令吴冠中心绪不宁,可见那个时代遗留下的恐惧和压抑有多可怖可怕。
那些岁月里,失去了创作表达的自由,吴冠中是痛苦的,可他也明白,只有先活下去,才有可能继续画,画他真正热爱的东西。他转而开始创作更为稳妥的风景画。

吴冠中在野外写生
就算只有粪筐,也要用它写生
就像画家中的徐霞客,吴冠中的一生,拿着画笔走遍了中国各地。
从1919年生于故乡宜兴,到1935年转读杭州艺专,再到抗战八年跟着学校师生不停辗转于浙江、江西、湖南、四川各省,尽管饱经战乱,却不妨碍吴冠中在画板和纸上记录下了每个地方独特的美。

吴冠中在万源写生
1946年,他到巴黎美术学校留学,法国现代主义油画,让吴冠中对色彩更加敏感。
过眼的风景,因不同地域、不同季节而被赋予不同意义的色彩,一天之内光线的明暗变化也会造成细微的色彩差别,那时的世界,在吴冠中的眼中,是他要时时刻刻去抓住的“美”,是美的灵与肉。

克劳德·莫奈《睡莲》, 1914-15

皮埃尔·伯纳德《Resting in the Garden》,1914
五十年代吴冠中回国后,不久就开始文艺整风运动,吴冠中从法国学来的人物画被批判为“丑化工农兵”,本人也被批成了“资产阶级形式主义堡垒”。
可让吴冠中画革命人物画,他也不愿意,改画风景,成为他最合适的选择。
此后几十年,他大江南北去写生。就算一度被下放到石家庄农村劳改,条件艰苦,他也不曾放弃。

1970年,吴冠中(左起第三人)下放劳动期间,与同事、学生摄于李村
在下放到石家庄李村时,他背着当地特有的一种粪筐,装着在村头商店买的马粪纸压制的小黑板,刷上一层胶,去李村到处写生。高高的粪筐卸下来,就成了画架,筐里装上颜料,连画箱都不用了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