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瘾》---2019年仪征市禁毒征文优秀奖

来源:仪征中学 时间:2019-10-25
 

 

仪征中学 高一1班 黄珏

 

一大抹白光炸开,惨白得像雨中的磷火。明明是黏稠的黑夜,他却轻飘得似要升天。漂浮着,挣扎着,他被包裹在无边的夜的中心,浮浮沉沉。那黑夜怎么生的那样高,他逃不出去。最后好似感知都被封锁,只剩下精神的无尽欢愉和绝望。

阿詹染上了毒瘾。

那是80年代的事情了,久远到彼时的阿詹还是小詹,而人们对“毒品”一词还在好奇尝试阶段。很多年后的一天,阿詹抬头看着青灰色的天空和远处戒所的高网,想着人们说的“好奇是最大的原罪”,并非毫无道理。

阿詹出生在一个地道的农村家庭。父亲忙农活,成天乐呵呵咧着牙笑,或是叼着旱烟跟老伙计们打打麻将;母亲在家织布,敦厚温柔的一个人,喜欢在儿子说话时抿嘴笑。阿詹就这么顺风顺水地长大了。

成年后阿詹去了城里。二十几年没看过的纸醉金迷,一朝领略便深陷其中。阿詹很快认识了一群时髦的年轻人。在灯红酒绿的昏暗灯光下,他们卸下那身青春无邪的伪装,换上一副醉生梦死,夜夜笙歌的魔鬼面孔。试试吧,他们近乎引诱的声音,你不会后悔的。

确实舒服极了,连精神都在颤栗。阿詹神情恍然如梦,仿佛置身在一片汪洋。向前看,是茫茫一片,看不到尽头;回头看,还是茫茫一片,看不到来路。

显然,一个农村来的穷孩子,怎么可能经得起毒品的挥霍。去偷钱吧,去抢钱吧,一个念头从阿詹心腹深处的石坝上漫溢出来,道德和良知被一遍遍地冲刷,摇摇欲坠,土崩瓦解。他瞒住了所有人,一步步走向恶的深渊。

有时候,阿詹觉得自己呆在一片孤舟之上,眼睁睁的任由它漂向无尽的黑暗。只是偶尔,脑子里会划过父亲自豪地拍着他肩膀的模样,和母亲温柔的笑。

父母还是知道了。

那是个连雪花砸到地上都轰隆作响的晚上。

母亲哭得声嘶力竭,捂着胸口发出像扯风箱一样的呼气声;父亲憋得全身通红,大骂时唾沫从灰黄的牙缝中喷出;门外的黑狗踱着步犹豫是否发出低吠。阿詹垂着头一言不发。

那个温和了大半生的老人第一次扬手打了阿詹一巴掌,红肿着的印痕像一条毒蛇,死死缠绕在三个人的心上。

你去戒了..你去戒了好不好...母亲近乎哀求。妈求你,妈求你。

阿詹答应了。

戒毒所在一座滨海的城市。腥热的海风带不来丝毫凉爽,阿詹闭着眼,只能感受到背后黏湿的汗和地狱般的疼痛。他不住地抠挖着大腿的伤口,揭起模糊的血痂,以此压抑从心底升腾起的渴望。

好想...好想吸一口...好想......

有时候是清醒的。这时,阿詹会盯着戒所的高网,窥视外面的世界。或是感受腥热的海风,听听来自家乡的声音。

这里的冬天不怎么下雪。小雪飘飘,飞卷如一个旧春日里的柳絮。而家乡的雪,下得太大太响了。

阿詹出了戒毒所,回了家乡。改过自新,重新步入社会,慢慢走上了正轨。

他遇见了一位美丽的南方女子,她不介意他的过往,愿意陪他走下去。两年后,他们结婚。

结婚那天,他跪在年老的父母亲面前痛哭流涕,像是在为自己的前半生赎罪。老人们为他呕尽了心血,见儿子终于回头,一朝夙愿也算了了,没过两年便驾鹤西去。

后来阿詹得了个大胖儿子。小小软软的,喜欢勾着他手指嘻嘻笑,喊爸爸爸爸。

后来阿詹变成了老詹,儿子也有了儿子。一切黑暗的过往好似都被时光的尘土掩埋。一去三十年,阿詹再没有复吸,一度被当做戒毒的典范。

再后来的某一天,阿詹无力地躺在病床上。毒到底压垮过他的身体,他比同龄人老得更快,但也算是寿终正寝。儿子站在病床前,含着泪问他还有什么心愿未了。

阿詹苍白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丝不正常的红晕,他喃喃道:

“我还想再吸一口.....

 

 

完。

【改编自真实事例】

 

(指导教师:仇丹青)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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