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美术世界】林风眠——孤独的灵魂,沉郁的浪漫

来源:仪征中学 时间:2022-12-14
 

简介

林风眠(1900年11月22日--1991年8月12日),画家、艺术教育家、国立艺术学院(现更名为中国美术学院)首任院长。

自幼喜爱绘画。代表作品有《春晴》、《江畔》、《仕女》。历任国立北平艺术专科学校校长、国立艺术学院院长、中国美术家协会上海分会副主席。

没有一个人的生活经历可以脱离社会和时代,但是林风眠的精神世界和艺术创作却可以。伟大的艺术家无论身处何种时代,他的艺术可以直入永恒而又纯粹的审美天地,而他的精神可以超越一切,得到升华。林风眠就是这样一位伟大的艺术家。他的作品,带给人们更多的是视觉的享受、精神的愉悦,甚至是心灵的净化、灵魂的升华,而人们却很少想到,他的作品给他自己带来了什么。

幼年失去母亲,长大后,母亲活在了画里

1900 年 11 月,林风眠出生于广东梅县一个石匠家庭,他从小就对色彩有特别浓烈的兴趣,总缠着母亲去村里新开的染坊看颜料。林风眠的母亲地位低下,丈夫和婆婆对她冷漠苛刻。这个单纯美丽的瑶家女子和年轻的染坊老板坠入爱河,相约私奔,不幸却被族人抓了回来,绑起来拷打得鲜血淋漓。年仅 6 岁的林风眠突然冲出来,大声哭喊,手里举着菜刀向人群乱挥。孩子被强行抱走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母亲,此后他变得沉默寡言。成年后林风眠多次打听却始终无果,直到晚年,林风眠还常喃喃地说,如果没带母亲去那家染坊,或许也不会发生后来的悲剧。

在当时,林风眠母亲的行为可以说是不可饶恕的,村里人用汽油烧了她,后来将其远卖他乡作奴婢。这件事情在儿时的林风眠的心灵留下了极深的创伤。在幼年的时候林风眠的母亲曾教过他丹青技艺,林风眠最后选择的人生道路,也可以说是在纪念自己的母亲。

林风眠曾画过很多以“宝莲灯”、“白蛇传”为题材的画,“救母”是他一生不能解脱的情结。

中国美术学院院长许江曾在接受南方日报专访时说:“重新关注林风眠对这个时代有很大的意义,因为我们能从林风眠独特的个人身上,看到百年知识分子艺术家的忠诚和激情,也能从他和时代的关系中去领会艺术家的责任,重新捡回那些被忽视的价值。”他的作品,看上去有一种悲凉、孤寂、空旷、抒情的风格,试图打破中西艺术界限,造就一种共通的艺术语言,树立了东方艺术复兴的一面学术旗帜,向整个20世纪的世界视野传递出一种中国的诗意。

赴法留学,打通了中西艺术界限,向世界传递了中国的艺术美

19岁时他从小村庄里走出,赴法留学学习油画,之后投身于中西艺术融合的世纪洪流之中。林风眠特别沧桑的人生经历,使他的艺术中呈现出对人生和世界的深沉叩问,使得他走出了一条独特的“美的历程”,几乎是空前绝后。

在巴黎国立美术学院——法国美术教育的最高殿堂,林风眠不是个守规矩的“好学生”,他为塞尚、莫奈、马蒂斯等离经叛道的画家所倾倒,又在巴黎东方美术馆、陶瓷博物馆的彩陶、汉画砖、唐三彩、瓷器花纹上,发现了中国民间艺术的奇特魅力。1924年5月,法国东部举办中国美术展,正旅居法国的蔡元培作为重头嘉宾出席,他被林风眠的《摸索》深深吸引。这幅巨画四五米长,三米多高,荷马、但丁、孔子、雨果、托尔斯泰等先哲在灰黑色调的沉郁气氛中思考。蔡元培赞叹画家的艺术天才,几次和夫人去林风眠的住所看望他,见他生活清苦还给他三千法郎资助。

那时的林风眠不仅艺术上初露锋芒,且新婚燕尔,感情甜蜜,可谓少年得意,正当林风眠创作实践才情充盈时,妻子在分娩时不幸染上了产褥热,最后和婴儿一同离世。这无疑对林风眠来说是难以承受的打击,也让林风眠的理智与感情失去了平衡。再联想到自己的母亲,林风眠被深重的悲伤和宿命感所吞噬。从此,他性格变得更为内向,感情世界也更加孤独寂寥,转而绘画成为了他最终的依靠,他全身心地投入到绘画探索之中,并通过画笔来极力渲泄内心的情绪,彩墨画《生之欲》由此诞生。

回国任校长,与徐悲鸿、刘海粟、颜文樑并称“四大校长”

1925年圣诞节过后,林风眠携第二任妻子回国。在新加坡中转上船时,林风眠与徐悲鸿不期而遇。说来也奇,两人同在巴黎美术学院求学,之前竟从来没见过面。在学院派的徐悲鸿眼里,林风眠热衷的塞尚、毕加索都是“欺世盗名”的“祸害”,且两人一个是官费留学生,一个是勤工俭学的自费生,境遇有明显落差,不在一个交际圈。徐问林风眠回国有什么打算,林老老实实地说,还在找工作,没有着落。林风眠哪里知道,蔡元培已经保荐他为北京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校长,只是介绍信寄去时他已上了轮船。他们的船刚在上海抵港,就看见岸上大红条幅写着:欢迎林校长回国。一名学生挤上船喊着:我们来接林风眠校长,谁是林校长。林风眠连忙躲开,说“我是林风眠,但我不是校长”。年仅26岁的林风眠,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“架”到北京,当了全国最高艺术学府的校长。

林风眠上任,他请了齐白石任教。那时齐白石虽已65岁,可还未真正成名,是正统国画家讥笑的“野狐禅”。艺专国画系教师群起反对,说齐白石这个木匠从前门进来,我们就从后门出去。齐白石也自嘲是个乡巴佬,不肯到洋学堂教书,但经不住林风眠一次次登门劝驾。林风眠给老人专门备了把藤椅让他坐着上课,下课亲自送他出校门。齐白石握着他的手说:“林校长,我信得过你了。”

南下杭州,撑起了现代中国美术的半壁江山

1926年,“三一八”惨案发生;一年之后,蒋介石发起清党政变,林风眠的同乡好友、一同留学欧洲的熊君锐在中山大学被特务杀害。林风眠深受刺激。本来不问政治的他抑制不住愤懑,挥笔画下了他的名作《人道》,宽幅油画上充满锁链、绞架和无数殉难者的形象。他组织学生到民间写生,了解民间疾苦,举行北京艺术大会,提出美术是改造社会的利器。这些活动让北洋政府颇为紧张,教育部长刘哲扬言林风眠是共产党,向张作霖建议把他抓起来枪毙,幸亏张学良说了句话:林风眠一个画画的,没什么了不得的,放他一马吧。一句话的救命之恩,林风眠记了一辈子。1989年,在离世前两年,林风眠到台北办画展,专程去看望了张学良。

压力之下,林风眠愤而辞职,南下杭州,其间又画了《人间》和《痛苦》。 1931年,蒋介石携宋美龄回奉化老家小住,途经杭州,专门到艺专参观,林风眠陪他看画。看到《痛苦》时,蒋介石脸色很难看,说“青天白日之下,哪有那么多痛苦的人?”这是促使林风眠画风转折的一个关键事件,此后他的作品由灰黑色调转向明朗色调,写实转向写意,象征变为表现。

杭州艺术院的建立,标志着我国独立艺术院校的开始。林风眠直接培养出的学生撑起现代中国美术的半壁江山,吴冠中,李可染,赵无极,董希文,席德进,苏天赐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学生,他的教学理念和方法也深深地影响了一代艺术家,至今被美术教育界视为先进。他鼓励学生释放天性,口头禅是“画不出来,就不要画,出去玩玩。”“放松一点,随便些,乱画嘛。”后来成为著名美学家的洪毅然在艺专上学时绘画拘谨,林风眠就劝他作画前先喝酒,这样就会狂热起来。可见,林风眠是一个多么睿智的教育者。

命运多舛,却依旧投身于艺术,保持初心

中国美术史上悲惨的一幕发生了:林风眠关紧门窗,烧画的烟把他的脸熏得乌黑。他怕烟囱冒烟被人发现,又改了办法,把画撕碎,泡成纸浆,然后从马桶冲下去。据义女冯叶回忆,林风眠的脸坚毅决绝,一反平时的和蔼可亲,帮他毁画的学生舍不得撕碎其中几幅精品,林风眠毫不犹豫地说:“我不要连累任何人,我不要留下任何一张可以作为证据的作品,我要亲手毁了它,我还会再画。”

“文革”结束后,林风眠在叶剑英帮助下被批准出国探亲。他被允许带走34幅旧作,换得一张从香港到巴西的单程机票的外汇。临行前,林风眠把带不走的画全部赠予朋友。好友巴金收到的是一幅《鹭鸶图》,这幅画至今挂在上海武康路113号巴金故居的客厅中。学生吴冠中收到的是芦塘和归雁,吴冠中想到先生此去孤雁离群,不禁潸然泪下。当即复信,并附上这样一首诗:

雁归来

捧读画图湿泪花,青蓝盈幅难安家。

浮萍苇叶经霜打,失途孤雁去复还。

晚年在孤独中重生,凭记忆重画被毁作品

晚年林风眠客居香港,深居简出,他凭记忆重画在“文革”中毁掉的作品,一直画到生命的终点。林风眠一生颠沛流离,没有时间整理画册,更谈不上出版全集,以至今天市场上林风眠画作赝品不计其数。林风眠虽与徐悲鸿、刘海粟齐名,但他的作品却因真伪难辨价格远远落后。

如今,林风眠是现代美术史上的重要代表人物。他的一生,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,孤独、沉静、平和,哪怕这中间有过大段岁月的挣扎与苦难,最终都不再耿耿于怀,唯有艺术支撑到他离世为止。孤雁已归,林风眠终归是长眠于风中,所幸,还有艺术永存!

作品欣赏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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